前几天又翻了一下《小王子》,忽觉开头的漫画十分有趣,一条大蟒蛇直接吞了一头大象,要一动不动躺6个月才能完全消化,即便没有胀裂而亡,也十分难熬。古人常说:“人心不足蛇吞象”,大抵如此。
庄子在《逍遥游》里说:“鹪鹩巢于深林,不过一枝;偃鼠饮河,不过满腹。”人又何尝不是,家财万贯,日食不过三餐;广厦千间,夜眠仅需六尺。人生本不苦,苦的是欲望过多;人心本不累,累的是索求太甚。
其实人这一生,赤条条来赤条条去,
万般皆带不走,唯知足,才能常乐。
知足者,贫贱亦乐
知足并非不进取,而是一种“知止”。只有在物质足够的情况下及时止住物欲,才能将生活的重心转移到注重内心的快乐上。
宋代诗人林逋,舍去名利,远离高屋广厦和市井繁华,隐居西湖孤山脚下,“梅妻鹤子”,生活朴素,也怡然自乐。
他在草庐前后种满梅树,平时倚在梅树旁看白鹤起舞;或驾一叶扁舟,往来烟水之间;有时诗兴大发便随口吟出“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”,一生过得诗情画意。
他说:“知足者贫贱亦乐,不知足者富贵亦忧。”贫贱也能快乐,恰恰源于内心知足。
就像孔子有弟子三千、七十二门徒,却最喜颜回,不仅因他好学,更欣赏他身在陋室,箪食瓢饮,也不改神仙之乐;而富贵者倘若不知足,便会终日患得患失,生活自然也过得忧心忡忡。
如果欲望是一匹野马,那么知足便是一根缰绳,
唯有用它来驾驭贪念,及时知止,并及时行乐,
才不至于迷失在物质的荒野,成为欲望的奴隶。
知足者,自在逍遥
曾听人言:“事能知足心常惬,人到无求品自高。”
刘禹锡在巴山楚水凄凉地待过23年,但一生并不凄惨,反被称为“诗豪”。因为无论到哪,他都能心游天地,自在逍遥。
有一次他被贬至安徽和州,知县的官职虽比他低一级,但对贬官却豪不客气。
本来他应住衙门三间三厦的标间,知县偏让他住到偏远的城南门,面朝大江,一片荒芜。可老刘却说:面对大江观白帆,身在和州思争辩。有江可望,有帆可看,是可以静思的“江景房”。
知县恼羞成怒,又让他搬到城北。房间小了一半,旁边只有一条小小的德胜河,但一到春天,河边杨柳依依,让他仿佛身在长安,于是又说:垂柳青青江水边,人在历阳心在京。
知县见他还是悠然自得,又把他移至城中一间小小的斗室。可刘禹锡依旧很满足,还写下了《陋室铭》:“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。水不在深,有龙则灵。斯是陋室,惟吾德馨……”
心若被困,天下处处都是牢笼;心之所安,矮瓦斗室也是天堂。这天地人间,是拘不住一个知足者的心的,因为知足者无愧于天,不求于人,内心自有更广阔的天地。
怪不得庄子在将死之时,门人打算厚葬,庄子却说:“我把天地当成棺椁,日月看成碧玉,星辰看成珠玑,万物看成是陪葬,难道还不够吗?”
曾国藩说:“知足天地宽,贪得宇宙隘。”
局促的现实并不能困住知足者那颗宽广的心,
因为他尚可心游天地,独与天地精神往来。
知足者,才能常乐
这个世界上,知足者,估计是最快乐的人了。
哲学家苏格拉底曾和几个朋友住在一间只有七八平米的房间,但他却总是乐呵呵的。有人问他:“这么多人挤在一起,转个身都难,有什么可高兴的?”他说:“朋友们在一起可以随时交流思想和感情,不值得高兴吗?”
后来,朋友们成了家先后搬了出去,只剩苏格拉底一人,但他仍然很快乐。那人又问:“现在你看,一个人怪可怜的。”他说:“我有很多书,书即老师,我随时可以向他们请教,多好啊!”
几年后,苏格拉底也成了家,搬进七层高的大楼,但他家在最底层,既不安静,也不安全,还不卫生。那人见苏格拉底还是整天乐呵呵的,便问:“住这样的房子还快乐得起来?”他说:“一楼有多好啊!进门就是家,搬东西方便,还可以在空地上养花种草。”
一年后,他把房子让给一位家里有偏瘫老人的朋友,自己则搬到了最高层,但他还是乐呵呵。那人说:“住七楼不方便了吧?”他说,“不不不!每天上下楼可以锻炼身体;而且光线好,看书写字不伤眼;上面没人干扰,日夜都很安静。”
生活欠我们一个“如意”,但我们却欠生活一个“知足”。因为生活不会事事如意,心却可以因知足而常乐。杨绛曾在《一百岁感言》里说:
“上苍不会让所有幸福集中到某个人身上,得到爱情未必拥有金钱;拥有金钱未必得到快乐;得到快乐未必拥有健康;拥有健康未必一切都会如愿以偿。保持知足常乐的心态才是淬炼心智、净化心灵的最佳途径。它能把忍受变为享受,是精神对于物质的胜利。”
很多人说:生在世家、家财万贯真好命……但生命无常,沧海桑田,万贯家财终散尽,而人生的丰盈、心灵的愉悦和精神的富有,恰恰藏在最简单的知足里。
如此说来,知足的人,才是最好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