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着老板喊了半个小时口号,我跑路了

作为90辈大字头,在一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,经过上千次大小考试后,终于在2013年,面对要和社会正面battle的处境。在主流的页面网站上投过简历后,终于在那年1月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实习机会。
那年冬天很冷,但是实习点燃对职业的那把火,让心里暖阳四溢。
给我实习机会的这家公司,在北京。那是多少实习生梦寐以求的城市,在大学四年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去北京。
第一次,心里的夙愿和现实不谋而合,连夜定了车票,赶去北京。
一路上,一只手始终拎着西装,生怕折到,仿佛那是一个仪式,从明天开始就有另一个身份。西装仿佛是现实的隐喻,是在多年校园生活之后,伴随着现实的一个崭新亮相。
可以说西装穷尽了男生在校园中,对帅气,对职业的想象。
那套西装我关注了很久,从一开始看着吊牌上的四位数字望而却步,从春天到秋天,看着它从9折打到4折,直到付款的那一刻,终于心安理得地觉得拿到了职场的入场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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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天晚上,匆忙在车站附近找了个旅馆,可能因为当时太过兴奋,如今我甚至忘记它在哪里。
第二天,五点起床。因为对北京的地铁不熟悉,我提前买了一张地铁票,在心里牢牢记住要下车的那个站点——大望路。
小时候来北京,每一次长途大巴都会停在大望路旁边的现代城soho,那是我对北京最初也是印象最深的地方。五彩的写字楼与落地窗,一层的便利店、商场和快餐一应俱全,我想象着每一个白领在这里工作、生活,所享用的一切便利与满足。
那时的我觉得这就是北京,他无私的哺育着外来者,敞开怀抱给予一切人机会,虽然有物理上的“远”,但是有心灵和机会的“近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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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运总是,不经意间会给人惊喜,在我的那张实习通知单上,写的地址,就是现代城soho,那栋毗邻东四环的商业建筑,地铁【大望路】站。
在广告业还被国际4A一统天下的时候,国内开始流行起来各种基于运营商的广告服务。我当时所在的那家广告公司做的就是这样的业务,可以说那是装着我对“广告业”所有想象的地方。
从地铁出站,到最终按照地址找到电梯间的时候,按下电梯的那一刻的心跳,到如今脑子里还能响起还有30秒抵达战场的BGM。
我比上班时间提前了半小时站在公司门口,仔细对照一下公司名字,确定就是这家。
在听到我敲门后,一个同事开门安排我坐下,让我等待HR办理实习。不一会,一个中年男人西装笔挺的站到我面前,他介绍说自己是项目的负责人。
我知道,他将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老板。
安排我坐下后,开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早会。
这变成我人生对职场的第一个场景,在工位旁的横梁上,挂着励志的标语“加油加油加油,年底冲击***万”。
我不无困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,换做现在,这明确的指引着整个办公室的KPI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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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所有同事站成一排,我的那个领导提问,“我们的目标是”?
大家整齐划一,大喊三声“加油!加油!加油!”
在第二句,“我们的客户是?”
我脱口而出三声“上帝!上帝!上帝!”
在十几个口号之后,大家开始把目光聚焦在我这个新人身上。
“这位是小张,第一天来”,就被这么介绍出场。
当时甚至不敢说出自己的全名,支支吾吾半天说了句,“我是小张,大家好”。
笨拙与稚嫩的自我介绍,让我是学生的身份暴漏无疑,但这是每一个校园与职场切换的必然路径。我走回工位,死死盯着电脑,开始准备迎接全新的工作。
办公室里,开始回荡着同事打电话的开场白,“你好,我是XX公司的XX,我们公司服务XX客户,现有XX业务,可以帮助企业 ……”
而当天我的工作,就是在自己的格子间里上网寻找北京所有房地产售楼处的电话,以及背诵一个800字的公司介绍。在经过早会的洗礼之后,我可以说完全没有能力在之后拨出任何一个电话,去推销我们的广告产品。
我唯一能做的是把这800字背诵下来,以及不断问自己能否蜕变成一个优秀的销售。
那个下午,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同事认出新人的我,突然拉我聊天,熟练地和我讲述公司的一切。然后说,我的理想是做一个广告人。随后,他拉着我走出办公室,他指着隔壁公司的招牌说,
“喏,你看,就是对面那家公司,我的理想是去那里上班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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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着他对未来绘声绘色的表达,我坚定了我无法成为一个优秀销售的决定。
那天晚上,我编辑了一段文字,感谢了这个工作机会,感谢了这个实习的经历,表达了自己对工作的误解,分别发送了短信和邮件。虽然都没有回复,但是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那天,我拒绝了我的第一个老板。
在回程的火车上,我把西装坐在屁股下面。我想,这就是成年人世界的真实,可能你以为做好的所有准备,都不如现实的无奈与妥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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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我知道,如果我喊不出那么发自肺腑的口号,我就无法真正成为一个好的员工。如果我无法拨出一个个陌生的号码,我更不能成为一个好的销售。直到现在,我仍然感激这次的落荒而逃,他始终在记忆里激励着我,从能力的平衡到发展的规划,清晰地了解自己的短板和长处。这次浅尝辄止,让年轻的自己更能看清梦想的力量,也获得自由选择的权利。
每一个从校园里面走出来的人,都会有想象与现实之间碰撞的破碎。这是人生,也是职场的第一课。每一个经历都给我们修正的机会,每一个职业路径都会在起点发起灵魂的拷问。
但是,实习经验是人生这个过渡期最好的机会,一个可以深度了解岗位,了解商业公司的机会。
每每和同事聊起“实习”的经历,每一个人都是在百转千回中才找到自己——
他们中有的人做过“柜姐”,只为了有一天跻身时尚行业;有的人卖过“保险”,真诚地相信可以通过自我,成为TOP SALE;有的人一晚上打了100个电话,只为了把口香糖送进餐厅。
这些经历或许奇妙,或许心酸,或许只是平平淡淡地整理文件,实习经历都不断指导着每一个人,迈进职场,抵达内心。
如今,我时常会想,如果当时的我坚持下去会怎么样?
但人生没有假如,在我有更多的实习机会后,我再也听不到那种想象破碎的声音,因为我知道,每一次的尝试,都让我们对自己的职业规划,多一分了解。
迈出第一步,才是一个职场人,找到自己的起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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